第一话 续篇 再续 三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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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你真是喜欢黑子啊」

体育课上，北村忽然这么说到。从那张单纯略带点傻劲的脸上看，真瞧不出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

「是啊，逗他挺好玩的」

北村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黄濑也没必要掖着藏着。

「本来我以为你是讨厌他的，班上人也都这么想的吧？」

「我也没说过喜欢，他们肯定都这么想吧，虽然我也没说过讨厌」

托腮望向这次对话的主角。黑子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队友在场上的一举一动，而黄濑也在纳闷这样看着能让他从中学到什么，然后十分顺利地又被挑起了怒意。为什么自己无法理解黑子的行为？换做是青峰，他是不是就能理解，还能帮助还能指导？

用一个词来形容黄濑目前的状态那一定是自顾不暇。

黑子比他想象中的更依赖着青峰，而年龄上的优势让青峰应对起来也显得游刃有余。自己就算是嘴上不服输，但照这个趋势总有一天会被那个黑皮正太控抢了先手去。

即使那是自己憧憬着的老师，但雄性本能让面对猎物的黄濑燃气了熊熊的战意。这火直接烧到了黄濑的脑子里，连自己将黑子锁定为猎物的那点违和感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我看你有时候也挺烦他的吧」

「啊，算是吧。每天都是这一个模式是有点」

「就是嘛。动作是没有刚开始那么惨不忍睹了，但是基本上也都是青峰的功劳。到时候比赛了…就算有黄濑在，搭上一个黑子也很难赢一场吧。那天我们班能直接休息就好了」

旁边的两个男生听见了讨论也主动加了进来。黄濑瞥了一眼，认出了是和北村一起的网球队的成员，便没再接话，思绪又飘回了黑子身上。这二人只是听北村说了一个“烦”字就认定了他讨厌黑子，黄濑可懒得费口水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也算是代表了很多旁观者的心声了。黄濑坐在原地顿时觉得无聊，网球队就好好打网球，来凑什么热闹。

没得到明星关注的二位路人似乎有什么不甘的样子，但是明眼人的北村却是知道这时候不论谁说话都抹不掉这层尴尬。身边的黄濑闭口不言，却在用全身的气场表示自己只对黑子有兴趣。北村一边安抚着朋友一边默默地苦笑，明明前不久大明星的全部兴趣都还在手机身上呢！

「那我们比赛完了来这边加油吧」

「黄濑加油啊，连着黑子的那份一起赢」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黄濑对除了北村以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做出了官方的感谢，并动作标准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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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部老师？一年级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们班的语文老师请假了，我不懂的地方是向宇部老师请教的。也没有关系很亲近…就是碰见了会说说话吧。怎么了吗？」

「…没什么」

用手上的动作示意黑子给自己传球，然后很轻松很自然的转手投进了篮筐里。谁能预测到这样的球路呢？就算是擅长模仿的黄濑面对青峰也总是陷入苦战难以翻身。

「你现在都能边说话边给我传球嘛，不错不错，就是距离感还差了点」

「老师能接受的高度和速度我都已经烂熟了，练了这么长时间再不记住怎么行」

「我看你刚刚的练习挺不错的，给别人传应该也没问题，就是姿势还有点硬，改一改就差不多可以应付很多场面了」

「…是有点硬。而且有时候看见对手在身边就顾不上球…可是明天就是比赛了」

明天是赛前的最后一天，青峰没有时间陪黑子练习，所以今天就是他们二人最后的一次训练了。这也是他们努力至今的所得，黑子自认没有任何遗憾。

而如今每天回家后也从不间断的肌肉训练的成果终于开始慢慢显现了，球飞行的距离和力度似乎都有所增长。青峰揉捏着黑子的小臂，好像真的给他揉出了肌肉一样，满足地笑着。

「我觉得稍微长了一点了？」

「感觉自己力大无穷」

「那倒还不至于…」

篮球部的指导基本都是由监督和教练负责，作为体育老师的青峰反倒闲了下来，也能像现在这样陪着黑子做些练习。

把一出汗就会黏在额头的天空色的刘海向上梳起来，让黑子的大眼睛看起来愈发清澈。青峰的手上还留有刚摸过篮球的皮革气味，黑子却不觉得嫌弃，反而很享受他揉自己头发的感觉。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

「怎么叹气？难道老师会寂寞吗？」

「会啊」

黑子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篮球一边问，青峰的回答却是闪电般不假思索，这么坦率，是黑子怎么都没料到的吧。气氛一时间沉默，像是有些窘迫，黑子用篮球遮住了自己的脸，看不见青峰看向他的目光之中的温柔。

「青峰老师，明天的大赛，我有一个目标」

「哦，很有志向嘛，是什么？」

一路见证过来的青峰，自然是最想知道黑子的目标是什么。

「我想给黄濑君…传一个好球」

他们听见了远处乐器部悠长的笛声。理科课上学过，说日落时分声音是传的最远的。

——如果能传好，就好了。

黄濑总跟他过不去，黑子早都懒得去数、黄濑因为运动白痴这件事已经多少次在他面前讽刺挖苦了。

尽管如此，黄濑依然是那个闪亮的人物，不论是班级还是全校，他都是大家的偶像。黑子觉得，黄濑一定是讨厌极了自己，否则以他的身份，何必如此和自己计较？在他那极高的目光中，自己连做最基本的动作都这么吃力的样子一定显得十分碍眼吧，像他这样运动天赋极高的人相比很难理解。

不服输的黑子想要做些什么。叫他从此不要小看自己也好、想要证明自己也罢，总之，黑子想要给黄濑看看努力能够赋予给他的东西。

青峰明了，便只能用复杂的心情接受这一点。

「阿哲」

「……老师？」

「去好好享受篮球吧」

他的老师永远都会将他向前推。

黑子已经被后背上这只强有力的手拯救了无数次了。

我也会寂寞的——他错过了说出这句话的时机，只有郑重的将它重新放回心中。

清晨。

气势过分汹涌的黑子的班级正在操场上围起了圆阵。即使各人参加的项目不同，也不妨碍他们作为一个整体的团结心。哪怕里头有那么一两个人觉得热血有些太过火却也不敢提出质疑，这便是中学生之间少数服从多数的准则。

「黄濑君，要加油哦！」

「嗯。你们也加油」

「黄濑，我们等着看你灌篮呢！」

「哈哈，那可得多给我传球啊」

球类大会在这激昂的热情中如期而至。

黑子的坏名声也算是众所周知，但迫于学校“每个人都必须参与进来”的规定，多多少少，他都得上场，而非一直坐板凳观战就能了事。他的队友们好歹也是这么多天的训练下来，对黑子的鬼魅行踪终于是不那么诧异了。视情况，机灵点的人还能有意识地发现到黑子的位置，甚至给他一些传球。

每当有球过来，黑子都会第一时间、用他最快的速度打回去。在别人眼里看来，几乎就是逃避一般的行为，有时候更会因为动作的僵硬而被对方抓住机会阻截——但至少，他并没有太拖后腿了。黄濑扎在他背后的视线依然很痛，不过想想青峰给他的鼓励，黑子觉得似乎赛场也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喂黑子，刚才你的那个传球，好像还不错啊」

「真、真的吗？」

「嗯，而且对方根本注意不到你，感觉能变成很厉害的战术哦」

有同学这么对他说，这和数周之前简直是大相径庭。曾经的黑子如何能想象，自己有一天也能被队友所认可呢？虽然现在还会有失误，也无法和对手正面对抗，但哪怕只成功了一次，那一瞬间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能帮上忙，贡献一点点的战力，让黑子感到无比欣喜。与小学时候被疏远、被无视的心情截然不同，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这些都是青峰的建议：在体育课和课余训练的时候，只要有空闲就去注意观察队友们每个人的动作和习惯，他们的跳跃力、反应力、喜欢的球路等等，然后有针对地去做模拟练习——黑子的努力无疑是有回报的。只要是他的队友，黑子有自信给他们配置最合适的传球方式，这是他做了无数的训练才习得的。

当然，也有失误的时候。比如说准头未够，一拳打进了敌人堆里也不是没有。每当这时候黄濑都会送来无言的怒视。

凭着黄濑的大活跃，黑子的班级顺利拿下了两连胜。今天的第三战将在下午进行，他们决定先回教室吃个午饭各自休息。黑子和黄濑之间依然是那样针尖对麦芒，其他的队友也只好为他们打起了圆场。

其实细细想想，现在正在二人之间缓和气氛、拼命扯开话题的人，几天前却正是以黄濑为首的看不起黑子众人中的一员。人的本性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但哪怕是表面上变得和气，也是由黑子日积月累的努力所挣回来的结果。黑子想，这就好像是大家公认了他的存在一般。

青峰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属于黑子的大活跃，但是为了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没有悔恨，这是一直支撑他努力至今的信念。终于到了今天，说不定，真的就是那个大活跃的时刻了。

「啊，你笑了？」

「咦」

「黑子原来也会笑啊！失误的话我们会想办法弥补的，别担心了，下午继续加油吧」

两种颜色汇聚，就会互相侵染到对方的领域里。黑子在这番对话中感到了自己的颜色与班级的颜色正在碰撞，再也不是远离，而是试图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悸动，他想去向青峰分享这些。

「黄濑君」

「……干什么」

「同样的错误我会尽量不再犯了，所以…下午也请多多指教」

黄濑看见的是一双没有阴霾的、清澈的眼睛，这样的目光下他即使想耍赖拒绝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假装不予理会，用沉默去反抗对方，低头将最后一个饭团囫囵塞进嘴里。他感到烦闷，至今只有他黄濑一个人，还没有接到过来自黑子的传球。

黑子并不介意被忽视，案子握了握拳头。那个只对青峰说过的目标，再一次在黑子的脑海里坚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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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下回更完！